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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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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一刻

林向晚將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給風期後並未離去,而是隱身在蘇葉的身邊,看著她的身體一日日的好起來。

他看到周圍人對蘇葉的關心,他們和蘇葉說起往事,那些屬於他們的過往,他曾經迫切的想要蘇葉知道他曾經做過些什麽。

可是現在一切都變得不再那麽重要了,他只希望蘇葉能夠好好的,他現在能做的唯有遠離。

他知道風期和其他人一定能幫他把蘇葉照顧好,他現在唯一能為蘇葉的做的就是取回初隱劍,這是他曾經在結界中答應過的事情,也是他唯一牽掛的事情。

再次回到西武國,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化,可是一切也都不一樣了。西羅樓的密室中不再有蘇葉,只有他曾丟在那裏的初隱劍,現在他就是要讓初隱劍重回舊日主人的手中。

鶯兒再見林向晚十分驚詫,所有的人都在找他,可是他卻像是什麽都知道一般躲了起來。

她本來打算悄悄送信給樂察,告知他們林向晚在西武國,並且想辦法留他一段時間。只是她的想法一下子就被林向晚識破了,林向晚讓她不要對任何人透露他的蹤跡,請鶯兒幫他保密。

她本就對林向晚有心,面對如此脆弱不堪的林向晚心中泛起陣陣不忍,她沒有再去追問緣由。

林向晚從西羅樓的密室裏取出了初隱劍交給了鶯兒,他讓鶯兒以她的名義將初隱劍交給蘇葉,然後將密室開啟轉換的方式交給了她。

做完這一切,林向晚覺得空落落的,他知道自己要離開,可是卻不知要去哪裏。他的生命已經所剩不多,他其實很想回到雲虛,那個自小生長的地方,只是他再也不能回去了,他現在情況只能讓大家擔心。

若是在妖族或者魔族隨便找個地方了此殘生,他又擔心會不會距離蘇葉太近,他在這裏有太多的熟人,蘇葉遲早會發現自己,現在他只能遠走高飛,到一個蘇葉找不到的地方去。

鶯兒知道了林向晚的想法,推薦她去人族看看,那裏既沒有熟人,風景也很好,很適合林向晚這樣虛弱憔悴的人閉關修煉。她推薦林向晚去的地方就是新洛城,她與黃景明去人族之時她就很喜歡那裏,只是無緣長待。

林向晚離開西武國時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他徑直去了人族,閑逛間不自覺真的來到了新洛城。

他在人族看到了眾神的祭壇被推倒,百姓紛紛信奉踏雲宗,讓人不禁好奇這個門派到底有何神奇之處。

他看到新洛城山清水秀本想找個地方閉關修煉,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若能安心閉關還能活的久一點,也活的舒服一些。可是踏雲宗的種種讓他不禁心生好奇,他開始暗中調查踏雲宗之事,他越深入越發現這麽門派處處透露著不尋常。

踏雲宗是三年前在人族皇城附近的銅定山建宗立派的,宗主的身份很神秘,踏雲宗的弟子沒有人見過他,卻都對他敬仰不已。

傳言中,這位宗主是靠著人族的妖後才讓踏雲宗一步步壯大了起來,每一座踏雲宗的建立都少不了這位人族妖後的支持。

百姓們最初十分不喜歡這位妖後,關於她的傳言大都是紅顏禍水、禍國殃民之類的話語,可是自從踏雲宗在百姓中確立威望以來,她的名聲也漸漸好轉,甚至有人稱她為仙女下凡、菩薩轉世。

這些本是人族的是非好惡,林向晚並不放在心上,也並不想將自己的殘命耗在踏雲宗之上。

可是有一次他無意間看到踏雲宗弟子使用術法,發現踏雲宗的術法與雲虛很像,像是同出一脈。雲虛早已換新不用的術法竟然出現在踏雲宗弟子的手上,踏雲宗弟子手中的羅盤據說就是老祖研制的一個失敗品,這些本只記在古籍上的東西現在卻在人族流傳開來。

更重要的是踏雲宗的弟子都是人族,人族的身體完全承受不了這些術法,除非他們日積月累的修煉突破自身的限制,但是能夠真正修煉仙法之人要麽天賦異稟,要麽極具仙緣。

踏雲宗的弟子卻都是資質平平,根本不具備修煉仙法的條件,他們又是怎麽修煉的?他們的身體又怎麽抵抗仙法的壓迫?

經過調查林向晚發現,踏雲宗弟子通過吸收抓到的魔族或者妖族之人來增強身體的承受能力,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能修煉仙法,術法越高也就意味著他們需要吸食更多的魔族或者妖族。

踏雲宗對外聲稱要斬妖除魔,實際上卻是為了他們的修煉,而這樣的修煉到底會走向何方林向晚不敢斷言,但是這絕對不是正途。

他現在不能使用修為,否者仙靈會繼續破裂,他的性命也將不保。因此所有的調查也只能浮於表面,他沒辦法深入到踏雲宗內部,更不知道他們到底如何修煉。

林向晚給江渚寫了一封信,將人族的情況跟他說了一下,著重講了踏雲宗的術法與雲虛同出一脈的事情,希望江渚能夠探明踏雲宗為何會知道雲虛的修煉之法。

他不相信雲虛會與踏雲宗有關系,雲虛皆是從上九天而來的仙人,沒有理由要與踏雲宗為伍。

而踏雲宗這樣旁門左道的修煉方法,只會給他們自身招至災禍,也只能蒙蔽人族這些目光短淺之人罷了。

來到人族之後,他一直盡量讓自己處於忙碌之中,他以為這樣自己就能忘記蘇葉。

卻不知相思早已入骨,子夜輾轉反側之際多少次他都想回去,回到蘇葉的身邊,可是想到老祖的話他又退卻了。

他現在已經時日無多,這一次他能以命換命救回蘇葉,下次命運的打擊又是什麽?他不敢去嘗試,更不敢去接近,他能做的就是離蘇葉遠遠地,盼著她平平安安。

這輩子他們終是有緣無分,他只能祈求下一世蘇葉才是他的命定之人。

生命如流沙般從手中溜走,想要去抓,卻發現握的越緊流失的越多。

林向晚以為他這輩子再也無緣再見蘇葉,卻不成想在上巳節的花車之上又見到了,他看到了那一曲‘桃之夭夭’,她的一顰一笑、一轉一搖皆是萬種風情。

他不知道蘇葉為何在那座花車之上,那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他覺得很不真實,可是那就是蘇葉,他心心念念之人,他一心要躲避之人。

當他接過繡球的那一瞬間才從夢中驚醒,原來蘇葉距離他這麽近。

他想要再看她一眼,花車卻帶著她走了,將他留在了人潮裏。

他拿著繡球在人群中站了很久,直到人群漸漸散去,他不知道為何蘇葉會在此處,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去找她。

只是這一眼已讓林向晚這一個月來的堅強頃刻間瓦解,也許他還能再見蘇葉一面,此生的最後一面。

他告訴自己,這次見過蘇葉之後他定會死心了,他會再找個沒人的地方獨自死去,沒有遺憾的死去。

林向晚從未想過是蘇葉獨自前來找他,他以為是風期帶她來游玩的,只是正巧碰上了自己。

他在新洛城已經住了多日,卻從未在意過除了踏雲宗之外的其他的地方,因此他明明白白的看到了花車上鵲橋苑的字樣,也沒有猜出蘇葉此刻正在險境之中。

他跟風期送了封信,詢問他和蘇葉是否在新洛城,並向風期詢問他們的住址。

等到他接到風期的回信已是日暮時分,風期在信中詢問林向晚是否見到了蘇葉,若是見到了一定要留住蘇葉。

信中說,蘇葉從西武國離開去尋他,之後就失去了音訊,現在風期正在到處尋找蘇葉,整個魔域和妖族到處張貼著尋找蘇葉的訃告,可是卻沒有收到關於蘇葉的任何消息。

林向晚看完信暗暗覺得不妙,若不是風期陪著蘇葉前來,那麽根據蘇葉當時的情形來看,她在花車的上的一切行為也許是被迫的。

他匆匆收起書信,想到當日花車上的鵲橋苑字樣就向門外走去。

當他走到客棧門前,小二正站在門前攬客,看到他出來就深深鞠了個躬。

林向晚拉過小二詢問鵲橋苑,小二擡起眼眸意味不明的看向林向晚,因為鵲橋苑今日的花車游行大出風頭,以至於全城的有錢男子都向鵲橋苑湧去了。

小二本以為林向晚並不喜歡花街柳巷,卻不成想也要向他打聽。

“公子是說的今日花車游行的那家鵲橋苑吧?就在翠芳橋的東側,群芳閣的對面。”小二諂媚的笑著說道。

“正是花車游行的那家,多謝!”林向晚說完就要離去。

小二看著林向晚的背影,暗暗讚嘆今日的花車游行,對戴面紗的姑娘更是心馳神往,只是像他這樣的身份自是無緣,只得對林向晚喊。

“今日花車之上那位戴面紗的姑娘當真的是一舞傾城,整個新洛城的公子都跑去鵲橋苑看她了,據說尤姨今日還要拍賣那位姑娘的一刻春宵,公子可要加油啊!”

林向晚聽到小二的話怔住了,他焦急而又慌張的轉身拉住小二問道,“你說什麽?這個鵲橋苑到底是什麽地方?”

小二見到林向晚一臉無措,才知道原來林向晚並不知道鵲橋苑的來歷,頓時對林向晚報以深深的同情。

“鵲橋苑是新洛城新開的秦樓楚館,今日那場花車游行正是他們用來招攬富貴公子的手段,公子此去若只求美人一笑也使得,萬不可對其中的女子動真情呀!”

林向晚聽到‘秦樓楚館’就已放開了小二,飛快的向著翠芳橋而去,他從未想過蘇葉來尋他竟落到了那種地方。這一切都是他的過錯,若是蘇葉遭到了任何侵犯,他又該如何?

華燈初上,鵲橋苑此時早已人滿為患,一個個衣著華貴的公子正坐在精致的圓桌旁品嘗著珍饈美味,興致缺缺的看向舞池中間的少女,等待著鵲橋苑今日的大戲。

尤姨輕搖著折扇婀娜多姿的從二樓走下時,所有的貴公子都將眼睛從舞池中的少女身上移開了,他們今日的目的是為了花車之上的少女而來,為那位戴面紗的少女而來。

“今日眾位光臨我鵲橋苑,讓我這裏蓬蓽生輝,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了大家,我知道你們是為了妙妙而來,今日我便將她讓出來。現在就看你們的出價能不能讓我滿意了。”尤姨走到人群中不緩不急的說道。

“我可是聽說今日可以與妙妙姑娘‘春宵一刻’我才來的,尤姨可要說話算話。”素日游手好閑的陳家糧鋪的小兒子露出一臉色相說道。

“陳公子,你要想與妙妙‘春宵一刻’要有足夠的銀子才行,今日全城的富家公子怕是都要與你爭一爭。”

“對啊,尤姨競拍什麽時候開始啊?我們的錢袋子都蠢蠢欲動了。”

“要是再不開始,就讓妙妙姑娘再來一曲‘桃之夭夭’可好?”

“......”

尤姨面對眾人的熱情,雖然面容鎮靜內心卻已樂開了花,這是她籌謀已久的時刻,現在終於實現了。

她本來無意讓蘇葉在今日做出犧牲,只是她看出蘇葉決意想要離開,她只能用這種方式讓她死心,讓蘇葉看清鵲橋苑究竟是一個什麽地方。

她手中折扇一收,大廳裏的喧鬧頓時不見了,諸位貴公子只是盯著尤姨,等著她的話語。

“現在競拍開始,起價一百兩。”尤姨說著向身邊的雲兒示意,雲兒舉起了一百兩的牌子舉了舉,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看到。

眾人聽到價格之後竟面面相覷起來,這個價格是普通姑娘一晚的價格,現在尤姨竟那妙妙當做普通姑娘來看待,他們不禁暗暗嘲笑尤姨。

“五百兩!”陳公子想著不能委屈了妙妙直接提高了價格,他覺得妙妙最起碼要配得上花魁的待遇。

“八百兩。”新洛城首富李公子說道。

李心遠此前從未踏足過煙花之巷,他今日在酒樓上看過那一曲‘桃之夭夭’便春心萌動,他不忍讓這樣一位女子淪落,他決定要把從鵲橋苑中救出來,他要將那位戴面紗的女子娶回家。

他此行前來本是想要為蘇葉贖身,雖然家中錢財他並不能左右,若是用他的婚事去求父親,他相信無論多少錢父親都一定會給他。

只是尤姨明確回絕了他,今日不能毀了鵲橋苑的生意,更不能擾了前來的眾位公子的興致,今日不能提為妙妙贖身之事。

既然他心底已經認定妙妙為此生良緣,他定不會讓其他人玷汙了她,他今日定是要保住妙妙的名節,無論花費幾何。

他不知道的是尤姨根本不想讓他給妙妙贖身,尤姨怎會這麽輕易的放棄這顆搖錢樹?

眾人聽到李公子的話都暗暗吃驚,拍賣也不是這麽個拍法,以他的加價方式其他人都無望了。

雖然八百兩已然不低,可是今日來的都是新洛城有名的貴公子,不多時就有人繼續出價道,“九百兩。”

“一千兩。”

“......”

眾人一路加價,直到有人出價四千兩。

李心遠一直都會比其他人多一些,原本他覺得今日他定能撐到最後,可是隨著價格越來越高,他想著自己的五千兩竟也開始心虛。

他不想讓自己鐘情之人落入他人之手,只是這些錢是他目前所有的,除非他派人回家去取,可是怕尤姨並不會給自己這樣的機會。

在場灰心喪氣的當然不止他自己,他們知道今日必有一場金錢的較量,卻不知數額如此之大,每個人都已經盡了自己的全力。

陳公子手中只有一千兩,可是他看到李心遠步步緊逼,仿佛今日妙妙已是他掌中之人,他就十分不滿。

他們家和李心遠家本就有生意上的糾葛,他們一向是表面和氣,暗地裏什麽都要較勁,他今日知道了李心遠的心意自然不肯罷休。

雖然他已經沒錢了,但是他為了激一激李心遠還是說道。“四千二百兩。”

李心遠再次聽到報價心中覆雜萬分,他決定讓老天決定他與那位妙妙姑娘的緣分,既然今日他只帶了這麽多錢,那麽他就打算亮出最後的底牌,以這五千兩來賭他與妙妙姑娘的未來。

“五千兩。”李公子做出這個決定早已臉色發白,他堅決地說道。

聽到五千兩時大廳裏響起一陣竊竊私語,他們都在暗暗說李心遠是個敗家子,竟然用五千兩來買一個青樓女子的春宵一夜,其實他們內心卻恨得牙癢癢。

許久之後都沒有人再次出價,大廳中卻彌漫著一股仇富的情緒。

“恭喜李公子拍得妙妙的‘春宵一刻’。”雲兒的甜美的聲音在大廳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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